我爸这人,说好听点是特立独行,浑身散发着与众不同的魅力;说难听点,那就是脑子偶尔会短路,做出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儿。
很不幸的是,我完美继承了他这“独特”的基因。
就比如那次,他一本正经地让我在父母职业那一栏填“煤矿工人”。
我心里嘀咕:“家里有矿和是煤矿工人,这中间得隔着十万八千里吧,这逻辑也太跳跃了。”
但我还是照做了,毕竟老爸的“旨意”难违。
我爸还振振有词地解释:“谁知道你们学校收集这些信息是干啥用的,财不外露嘛。你在外面也给我低调点,要是真被人绑架了,我最多就花两百万赎你。”
我一听,心里直犯嘀咕:“两百万?这也太抠门了吧,我这条小命就值这点钱?”
我忍不住提醒他:“爸,现在都啥年代了,法治社会了。我要是被绑架了,你第一反应应该是报警,而不是跟绑匪在那讨价还价。”
话刚说完,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“嘟嘟嘟”的声音,我爸直接退出了群聊语音。
我心里暗自吐槽:“这煤老板,面子比天大,连亲生女儿的话都听不进去。”
这时,我妈还在群里,她略带担忧地说:“闺女,你要是填工人,在学校会不会被人穿小鞋啊?”
我满不在乎地回道:“妈,这都21世纪了,老师还能不明白‘职业不分高低贵贱’的道理吗?往上数三代,谁家不是工农出身呀。”
我自我安慰着,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。
可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,还真有人不明白这个道理,这个人就是我的辅导员,史导。
家长信息表交上去没多久,史导就开了个年级大会。
他先是照例说了一堆场面话,然后突然话锋一转,拿出一份名单,开始念名字。
我心里还琢磨着:“这是要表扬谁呀,难道是军训标兵之类的?”
我竖起耳朵仔细听着,没想到念到第十个名字的时候,竟然是我!
我一下子愣住了,心里还暗自窃喜:“难道是我最近表现太好,要被表扬了?”
可接下来史导的话,却让我如坠冰窟。
他念完最后一个名字后,清了清嗓子说:“我念到名字的这些同学,下午来我办公室一趟,带着户口本和低保复印件之类的证明,申请贫困生奖学金。”
我环顾四周,发现除了我以外,那些被念到的同学都显得很不自在。
有的男孩子深深低下了头,仿佛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;
有的女孩子则十分窘迫,脸颊和耳朵都红得像熟透的苹果。
我这人,白羊座,天生就有一股正义感,虽然总被人批评鲁莽,但关键时刻绝对不含糊。
当下我就举起了手,史导看了我一眼,问:“这位同学有话要说?”
我心里暗想:“哼,我可有太多话要说了。”
于是,我理直气壮地说:“老师,我记得去年央视就报道过,说助学金评定时应当注重保护学生隐私。您这样公开点名,恐怕不太好吧。”
我心里还暗暗得意:“多亏了我爸每天雷打不动地看新闻联播,让我成了一个善于引经据典的‘进攻型选手’。”
我的话音刚落,周围的同学就开始小声议论起来。
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,那些原本低着头的“贫困生”,头好像都慢慢抬起来了,眼神中也多了一丝坚定。
史导的脸色显然有些不好看,他推了推眼镜,又看了眼名单,问:“你是郭思思是吧?”
我点了点头说:“是的。”
他拿起笔,在名单上重重画了个圈,然后皮笑肉不笑地说:“老师这么做是为你们好,辅导员的事情也很多,我们要尽可能选择那些效率最大化的操作方式。”
“也希望你能换位思考,多体谅体谅老师。”
我心里暗自腹诽:“效率最大化?原来就是牺牲贫困学生的尊严啊,泰勒的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。”
泰勒可是管理学之父,研究管理和效率的,在座的同学可都是一路拼搏考上本校的,军训期间就把《管理学原理》翻了又翻的,可不止我一个。
我这么一说,当下有不少同学笑了起来。
史导的脸色更难看了,他把名单一摔,大声吼道:“都安静!”
然后他盯着我,恶狠狠地说:“郭思思,你不想要助学金可以直说,不要耽误其他想要的同学。”
“这十个名额我是从学校争取过来的,对学生要求也很高,品德不过关的话,名额随时可以匀给其他学院。”
阶梯教室里顿时一片安静,大家都听明白了,史导话里话外是在威胁我。
我心里那个气啊,真想跟他大吵一架,可一想到他拿十个名额威胁我,我又不能不考虑其他同学。
我咬着牙,闭上了嘴,心里暗暗发誓:“这个仇,我一定要报!”
见我沉默了,史导很满意地点了点头,说:“下面进行会议的第二项,班委竞选。候选人依次发言,大家民主投票,得票数多的当选。”
我心里一动,军训期间,我和同学们结下了深厚的“革命友谊”,斗歌斗舞斗教官,耍宝必定有我的一份。
这么好的机会,我怎么能错过呢?
于是,我毫不犹豫地报名了竞选班长,也没别的原因,就是想组织班级活动,名正言顺地带大家一块儿四处玩儿。
很快,前一个班的竞选结束了,史导开始念我们班的班委候选人。
当念到我名字的时候,他皱起了眉,说:“二班班长候选人,郭思思。”
然后他板着脸,一副不想看我的样子。我心里暗自好笑:“哼,我才懒得搭理你呢。”
于是,我三两步冲到讲台上,兴高采烈地跟大家自我介绍:“大家好,我是郭思思,来自山西。”
话还没说完,就有军训期间玩得比较好的男同学接话:“山西煤老板!”
史导坐在第一排,背对着同学们,所以他看不见同学们的表情,可我却能清晰看见他嘀咕:“什么煤老板,就是一破煤矿工。”
我心里那个气啊,但我还是假装没看见,继续自我介绍:“我性格比较开朗,大大咧咧,也比较有责任心。”
“我高中就是班长,有团结同学的经验,希望大家可以投我一票,我们一起建设一个热闹的班集体!”说完,我鞠了个躬,下去了。
这时,另一个竞选的男生走上了台。
我望着他那张陌生的脸,心里直犯嘀咕:“这是谁呀?军训时好像没见过他吧。”
于是,我犹豫地问身边的女生:“你见过他吗?”
女生摇了摇头说:“军训时好像没这个人吧。”
另一个女生插话:“他是那个紫外线过敏的男生吧,教官说过的,只有他可以全程请假,其他人都不许。”
我这才恍然大悟,原来是他呀。
台上男生已经开始侃侃而谈:“大家好,我叫陈睿,我竞选班长的优势如下:第一,我的父母都毕业于本校,毕业后都从事管理工作,我有着深厚的家学渊源;”
“第二,我的家就在本市,我在暑假就考了驾照买了车,便于开展班级活动;第三,我为人积极向上,一直向组织靠拢,有信心把班级建设成一支战斗力强的队伍。”
身后的女生开始交头接耳:“好嘛,全都是在吹嘘自己,没一个字是我爱听的。”
“还管理,谁要他管理了。还没上任呢,官腔倒打起来了。”我听着她们的议论,心里也忍不住想笑。
终于,我忍不住笑出了声。
史导倒是听得津津有味,连连点头,他看向陈睿的表情,简直不能更慈爱,跟看我的眼神,那简直是天壤之别。
陈睿说完后,史导站起来说:“好,两位候选人都发言结束了,大家在纸上写一下自己支持的候选人姓名吧。”
一片纸笔唰唰声中,他又很亲切地补充:“第二位候选人叫陈睿,耳东陈,瑞雪兆丰年的瑞。”
我等了半天,也没听到他报我的名字,心里暗自嘀咕:“哼,不报就不报,反正我脸皮厚。”
我脸上挂着嬉笑,扯着嗓子大声说道:“这第一位候选人叫郭思思。”
话音刚落,史导就狠狠瞪了我一眼,那眼神仿佛在说“你小子别瞎起哄”。
不过我也没在意,紧接着就开始唱票环节。
史导随手点了两个女生上台,一个负责念名字,一个在黑板上用“正”字计数。
“郭思思。”
“郭思思。”
“郭思思。”
“郭思思。”
“陈睿。”
“郭思思。”
……
我心里默默数着,这都报了一大半票数了,陈睿名字底下只有孤零零的三个笔画,连一个完整的“正”字都没凑齐。
再看看我的名字,底下已经摞了五六个“正”字,这差距简直一目了然。
我暗自寻思着,这事儿吧,真不是我多厉害。
主要是陈睿这哥们儿,整个军训都没露面,在同学们心里一点存在感都没有,哪有什么群众基础啊。
而且大家刚从高考那场噩梦里解脱出来,谁还想再被“管理”束缚啊,都想着自由自在点呢。
所以啊,我这所谓的胜利,真不是我们有啥歪点子,纯粹是对手太不给力。
眼看着班长竞选就要出结果了,陈睿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,那表情就像吃了苍蝇一样。
就在这时,史导突然打断了正在念票的女生:“你们先下来吧。”
那两个女生一脸茫然,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只好乖乖回到座位。
史导大步走上讲台,清了清嗓子说:“我突然想起个事儿,你们班班委竞选啊,不是靠投票决定的,是学院直接任命的。”
我一听就懵了,满脸疑惑地大声问道:“凭什么啊?其他班可都是竞选出来的。”我心里那叫一个气啊,这不是明摆着不公平嘛。
史导听了,嘴角微微上扬,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,就好像早就料到我会这么问似的,慢悠悠地说:“你们班可是卓越班,整个学院一届就这么一个卓越班,其他班能跟你们比吗?”
“这样,我回去跟书记商量商量,综合军训和高考的表现,拟个班委名单,到时候发到群里。”
我心里忍不住吐槽:这什么破规定啊,简直太不合理了。
我急忙点开微信通讯录,想找个上一届卓越班的学姐问问情况,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。
可还没等我找到人,史导就宣布会议结束了。
他把名单往腋下一夹,匆匆忙忙地说:“行了,都散了吧。哦对了,刚才念到名字的同学记得来我办公室一趟!”
我手里紧紧攥着手机,眼神呆呆地望着黑板上我那密密麻麻的名字和一连串的“正”字。
此时此刻,那些“正”字仿佛都失去了光彩,一个个垂头丧气的,就像打了败仗的士兵。
陈睿从我身边经过时,突然停下了脚步,阴阳怪气地说:“郭思思,你就老老实实拿你的贫困补助不好吗?跟我争什么班长啊?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背景,争得过我吗?”
我听了这话,气得嘴唇直哆嗦,刚想反驳,他却根本不给我机会,说完就大摇大摆地走了。
我咬着嘴唇,看着他和史导那如出一辙肥硕的背影,心里那股委屈和愤怒一下子涌了上来。
这可是我生平第一次,真真切切地体会到被人“穿小鞋”的滋味,那种憋屈和无奈,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。
下午的时候,我心里其实特别不想去史导办公室。
可室友从他办公室回来后,跟我说史导点名要我去找他。
没办法,我只好硬着头皮,磨磨蹭蹭地往办公室走去。
推开门,就看见史导正在打电话。
好家伙,他那一套关心人的话术简直炉火纯青。
从对方父亲生病住院开始,一直问到对方刚上幼儿园的孩子。
“我和那幼儿园园长可熟了,你家孩子要是想参加元旦文艺汇演,我打个招呼就行。哈哈哈,对对对,是我考虑不周全,你家条件这么好,园长肯定早就安排得妥妥当当的了。”
办公室里其他人都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,看来史导这一套操作已经重复过无数次了。
我觉得无聊透顶,就打开手机上的某平台,漫无目的地刷着。
突然,一张梗图映入眼帘,画面里八戒为了讨好美女,巴巴地送上人参果,结果却偷鸡不成蚀把米,那模样别提多滑稽了。
嘿,你还别说,这八戒越看越像史导,那谄媚的嘴脸,简直一模一样。
想到这儿,我忍不住笑出了声。
史导可能以为我在笑他,立刻瞪了我一眼,然后匆匆挂了电话。
他转过身,看着我说:“郭思思啊。”
我赶紧熄灭手机屏幕,乖巧地站好,说道:“老师,听人说您找我。”
我心里有点忐忑,不知道他找我来到底有什么事。
他似乎对我的礼貌表现很满意,微微点了点头,然后带着我去了一个空会议室。
我刚坐下,他就开门见山地说:“郭思思,你父母都是煤矿工人,年收入五万元,对吧?”说着,他抽出家长信息表,开始照着念起来。
我心里一阵尴尬,如果我真是个心思敏感的贫困生,这会儿估计早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。
这还不算完,史导还一脸惊讶地问:“现在还有双职工家庭年收入只有五万的吗?”
我心里暗暗腹诽:别问我,我也不知道,这表是按煤老板的要求填的。但我还是保持着沉默,没有说话。
史导见我不吭声,又自问自答道:“如果情况属实的话,那你确实该申请贫困生补助。一学期的助学金,都能抵你爸爸妈妈好几个月的工资了。”
他顿了顿,接着说:“我这么跟你说吧,郭思思,咱们学院贫困生补助名额只有十个,可符合条件的有十六个人。僧多粥少,你懂我意思吗?”
我心里明白他的意思,这是想让我主动放弃呗。
于是我慢吞吞地说:“那把名额让给有需要的同学吧,我确实不太需要。”我心里想着,我才不想因为这点补助就被人拿捏呢。
史导听了,脸上露出了褶子,笑着说:“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。其实呢,这件事也不是完全没有转机。”
“陈睿你知道吧,他竞选的时候可谦虚了,说自己爸妈是搞管理的。那可不是一般的管理,是可以给我们学院捐钱设立奖学金的那种管理。”
我越听越不耐烦,直接打断他说:“他捐了多少钱?”
史导得意洋洋地说:“捐了二十万!”
“二十万?”我错愕地重复了一遍,心里满是震惊和不屑。
别误会,我实在没想到,在这个一线城市,居然还有辅导员这么眼皮子浅,能用这么得意洋洋的语气说出“捐了二十万”这种话。
我心里忍不住吐槽:我说句装逼的话,当年大地震的时候,我爸妈给灾区买物资都不止花了这个数。
这是什么值得吹嘘的事情吗?真是不明白他怎么想的。
史导显然是误会了我的表情,用那种怜爱的眼神看着我,说:“是啊,二十万,这差不多是你爸妈四五年的工资了。”
”郭思思,陈睿跟我说了,你要是愿意退出竞选,今年的奖学金名额可以留给你一个。”
哦,说了半天,原来是为了这个啊。
我其实对当班长没什么执念,本来这个班长也不是非当不可。
但是,自己主动不想当,和被人逼着放弃,那完全是两码事。
你越是要我退出,我还就越不退了!
我故作疑惑地问:“奖学金评定不是流程公开透明的吗?难道是史导想给谁就给谁的?”我心里想着,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解释。
史导嗤笑了一声,说:“怪不得说出身决定眼界呢。也罢,师生一场,你爸妈教不了你的,我来教你。”
“所有事情都是人做的,只要是人做的,那就有商量的空间。这笔钱是陈睿家长捐的,捐赠者当然有话语权。”
我听了,表现得更加惊讶,说:“那这么说,谁有钱,谁就是老大了?”我心里觉得他的说法简直荒谬至极。
史导却理所当然地点点头,说:“这个社会的规则就是这样。”
我一时语塞,被他那不忍直视的三观惊得说不出话来。
我心里暗暗担心:这种人做辅导员,得教坏多少学生啊,这学院的风气迟早要被他带坏。
见我沉默不语,史导又变换战术,开始循循善诱:“郭思思,你也别灰心。我要是你呀,我就退出竞选,换一个奖学金。”
“这样既可以减轻你爸妈的负担,又能给陈睿留下一个好印象,何乐而不为呢?”
我觉得他的说法荒谬至极,忍不住问道:“我要给陈睿留下好印象的理由是?”我心里想着,我凭什么要讨好他啊。
史导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,说:“郭思思,你看上去挺聪明的,怎么就想不明白呢?”
“陈睿爸妈都在本市工作,你毕业了要是找不到工作,陈睿爸妈给你介绍一个,那不是分分钟的事吗?”
我不知道该说他蠢,还是他把我当蠢货了。
普通同学之间能有这么深的交情,还能介绍工作?
我笑了笑,说:“老师,我说了,我不需要奖学金,也不会退出竞选。”
我心里坚定地想着,我绝对不会向这种歪风邪气低头。
史导见我油盐不进,急了,说:“你这姑娘怎么都说不听呢?”
我灵机一动,说:“还有,史导,你在年级大会上说卓越班的班委是学院指派的,但你现在又劝我退出竞选。”
“所以,你在年级大会上,是撒谎了吗?”我心里想着,我一定要揭穿他的虚伪面目。
史导脸色一僵,显然没想到我会突然问这个问题。
我看着他的表情,心里忍不住想笑,估计他是说谎太多,自己都忘记说过什么了。
看见我没忍住笑出了声,史导脸上有点挂不住了。
“你笑什么呢?郭思思,你简直一点女孩子的样子都没有!我好心好意替你打算,你倒好,有你这么说老师的?!”他气得跳脚。
嘿,他越急,我反倒越镇定。
“老师您别动怒呀,咱们有事说事,攻击我性别算怎么回事儿?您身为辅导员,‘潜心育人’的方式就是让学生闭嘴吗?”我慢悠悠地回应。
他瞪圆了眼睛,死死盯着我,半天没说出话来。
我毫不退缩,嘴角挂着笑,直直地与他对视,还不忘补上一句:“您这么生气,该不会是自己真的撒谎了吧?”
“砰——”史导猛地一拍桌子,手指着门口,气急败坏地吼道:“你给我出去!”
晚上,我和爸妈视频聊天时,把这事儿说了。
我妈犹豫了好一会儿,才开口:“要不跟辅导员说,那个家长信息表是你瞎填的,别说二十万的奖学金了,就算再加个零,那也不在话下。”
我爸一听,眼睛一瞪:“那可不行!咱们这么做,和那个姓陈的有什么区别?不都是拿钱砸人吗?”
我妈小声反驳:“那你说咋办?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思思受委屈。”
我赶忙笑嘻嘻地插话:“哎呀,我可不委屈,我都快把那个辅导员气炸了。我去找他的时候,全程都录了音,他要是真敢一手遮天,我就敢去闹。”
我爸欣慰地点点头:“对嘛,就得这样。恶人就像弹簧,你弱他就强,你强他就弱。遇到这种渣滓,千万别惯着,这才是我闺女!”
我故意装作委屈的样子:“可是今天那个辅导员居然说我没有女孩子的样子。”
我爸猛地一拍茶几:“他算哪根葱?让他自己照照镜子去,他配评价你吗?”
我妈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,他喝了口水,看样子是硬生生把一串骂人的话咽了回去。
“思思啊,妈跟你说。只有那些平庸甚至垃圾的男人,才会要求女性温顺听话。”
“优秀的男人,只会鼓励身边的女性活得精彩漂亮,像男人一样去争取自己的东西。”
我琢磨了一会儿,小心翼翼地说:“咱能不这么夸自己吗?”
我妈听了,哈哈大笑起来。
我爸放下茶杯,一脸坦然地自夸:“我一直觉得咱们俩对你的教育没错,女儿怎么了?女儿也得当儿子一样培养。你今天敢怼那个狗屁辅导员,不就证明咱们教育成功了吗?”
我强忍着笑,点头附和:“啊对对对。”
我爸话锋一转:“不过呢,你要是真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事儿,还是得跟我们说,别因为我说的话就有什么心理负担。”
我继续点头:“啊是是是。”
挂了电话,我的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。
就像我爸说的,在我们这种名校里,老师忌惮的东西,可比学生多多了。
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,只要我合理合法地硬刚上去,谁也拿我没办法。
想到这儿,我不仅不emo了,还决定光明正大地恶心史导一把。
我专门在年级群里@他:“尊敬的史导,请问二班班委名单还没定下来吗?”
还顺便把那天唱票的黑板照片发了上去。
郭思思底下有35票,陈睿底下只有4票。
我们班总共就42个人。
谁该当选,一目了然。
这个年级群是第一次年级大会后建的,当时各位系主任、学科带头人都热情地扫码入群,欢迎我们这些新生。
哼,你史导和陈睿不是偷偷摸摸把我喊去私聊吗?我偏要把这些事儿摊开来说!
过了整整七个小时,史导终于露面了。
不知道他掉了多少根头发,才想出这么个“妙招”——他居然创造性地设置了两个班长。
“卓越班情况特殊,由陈睿和郭思思共同担任班长,陈睿为学院任命的常务班长,郭思思为民主投票的常任班长。”
一个常务,一个常任,搁这儿玩绕口令呢?
在学院班委群里,别的班都只有一个班长,就我们班,俩班长。
陈睿这个混蛋压根不做事,通知发下来,不管是班群还是班委群,从来没见过他吱声。
我就当他不存在,统计信息、发放物资、组织班聚活动……我一个人全搞定。
室友为我打抱不平:“陈睿算哪门子班长啊?挂着名,一点实事都不干,活全是你干的。”
我笑着说:“这样挺好的啊。”
我这可不是自我安慰,我是真觉得这样挺好。
古人说,作战的关键在于人心向背。陈睿以为不做事是轻松,殊不知是在败好感。
群众基础这东西,平时看着稀松平常,关键时刻才知道有多重要。
就在我以为陈睿会一直做一个挂名班长的时候,他又出幺蛾子了。
我们院有一门专业课,平时上课讲的内容丰富极了。
眼看着就要期中考了,大家都央求老师划个重点。
老师嘴上答应得好好的,可眼看着就要开考了,重点却一直没给我们。
我跟隔壁班班长吐槽,隔壁班班长很惊讶:“你们没收到吗?老师早就给了呀!”
我比她更惊讶:“啥?那他怎么不给我们班?快快快,你微信上发给我,我发给我们班同学。”
她一边转发,一边嘀咕:“不可能漏了你们啊,我记得那天整个年级四个班都有人去拷贝文件的。”
嗯?
我敏锐地捕捉到了重点:“那天是你去拷的?不应该是学委吗?”
她回忆了一下,说:“谁知道老师哪根筋搭错了,喊的是班长……哦对,那天你们班是陈睿去拿的文档!”
不夸张地说,如果陈睿此刻出现在我面前,我肯定会冲上去给他两巴掌。
我把文件转发到班群,留言:“这是X老师画的重点,大家抓紧看看。”
班群里一下子涌出好多条消息,我没顾上看,直接给陈睿打了电话。
等待接通的间隙,我看向隔壁班班长:“我等会儿可能会跟他吵起来,你别被吓到。”
她多聪明啊,都不用我解释,一下子就明白了。
“没事儿!我不会被吓到。这事儿是他不地道,哪有拿了重点自己藏着掖着的,太卑鄙了。”
电话接通了。
“喂?”
“陈睿吗,我郭思思。”
那边的语气变得微妙起来:“哦,你有事?”
我冷笑一声:“X老师是不是给了你考试重点?”
陈睿略带防备地说:“没给啊,是谁胡说八道?”
我气得直想骂人:“陈睿啊陈睿,以前我只觉得你是个不学无术的富二代,没想到你心眼还这么坏。怎么,是觉得自己独占重点就能稳拿第一了?你少做梦了!”
他也恼了:“郭思思你说话别那么难听,我就是忘了给大家,又不是故意的。”
谢谢这些年玩过的狼人杀,教会我抓重点。
“你刚才还说老师没给你,现在又说忘了。陈睿你自己听听,你说的话有一句可信的吗?”
他自知失言,沉默了片刻,咬牙切齿地问:“郭思思你到底想怎么样?”
我冷冷一笑,毫不客气地说:“我不想怎么样,就是想骂你个狗血淋头,你这贪婪自私的卑鄙小人!”说完,我“啪”地一声挂断了电话。
等我再打开班群,才发现刚才发的那个重点文档,简直像一颗炸弹扔进了平静的湖面,瞬间激起千层浪。
“这什么情况啊?明天就考试了,今天才发?”
“这么多页,一晚上哪看得完啊!”
“我听隔壁班的说,他们上周就拿到重点了。”
“我还以为老师不肯划重点呢,原来是班委藏着不发呀?”
性子急的同学,已经直接@学委了。
学委弱弱地解释:“老师没发给我呀。”言下之意,谁发的找谁去。
我什么也没说,直接把和陈睿的通话录音甩到了群里。
如果你问我,有个煤老板老爸有什么好处,我会告诉你,我见过太多背后捅刀子、背信弃义的事儿了。
爸妈没专门教我怎么防小人,但我在耳濡目染中,早就学会了怎么应对。
通话录音一甩出去,群里顿时安静了两分钟。
我敢打赌,这两分钟里,大家肯定都在认真听那录音。
然后,大家彻底炸锅了。
我说过的吧,我们班同学可都是一路拼杀才考上这所学校的,都是学霸级人物,对绩点的追求那叫一个狂热。
平时不涉及自己利益的事儿,大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
但现在陈睿摆明了想独吞重点,还死不承认,这一下子就犯了众怒。
“陈睿,你还要不要脸了?”
“陈睿,你可真够无耻的,知道公平竞争怎么写吗?要不要我贴你脸上?”
这些还算文明的。
战斗力爆表的,得数那些川渝妹子。
“陈睿,我XXX,这么爱学习是吧?老子明天考试都不去了,专门坐你楼下给你棺材雕花,每年清明把考试重点烧给你,成全你那上进心!”
“你个XXX,还装不知道是吧?我问过隔壁班了,就是班长去拿的重点。你到底是个什么班长啊?平时干活不见你,拿重点跑得比谁都快!”
我本来还气得不行,一听这花式骂人,气一下子就消了,差点笑出声,心里还默默喊了句:“川渝姐妹,我爱你们!”
在一片铺天盖地的谴责声中,陈睿这“铁骨铮铮”的汉子,愣是缩着脑袋,一声不吭。
我怕大家情绪太激动,忘了复习,连忙在群里打圆场:“好了好了,大家抓紧复习吧。绩点越高,越能狠狠打小人的脸。”
那一晚,女生寝室灯火通明,大家都开着台灯疯狂复习重点。
这时,我收到了陈睿的微信:“郭思思,你这么整我?”
啧啧,这人脑子是不是有问题?
我压根不想理他,回了四个字:“有病就治。”然后果断拉黑,熄屏,一气呵成。
考试结束后一周,这门课成绩就出来了。
陈睿并没有如他所愿拿第一,那几个火力全开的川渝妹子拿到了满分,一人一脚,把他死死踩在了下面。
这个风波过后,陈睿变得越来越不合群。
只要老师不在场,所有班级活动他统统不参加。偶尔在路上遇到,他看我的眼神,阴鸷得能杀人。
我向来无视他,毕竟我眼下正忙着比赛,没空搭理他的内心戏。
我高中学的是理科,大学才读的经管。
一看到有机器人比赛,我就感觉回到了老本行,立马报名了。
一起参赛的还有我室友,以及隔壁机械学院和信息学院的两个同学。
当队长得处理一大堆麻烦事,填表、填系统啥的。
他们仨都是技术流,对这些琐事一个头两个大,拒绝了我抓阄选队长的提议,强行让我当了队长。
和他们一起在实验室里搭电路、写程序,那些烦心事早就被我抛到九霄云外了。
有次我们深夜从实验室出来,过十字路口的时候,遇见了陈睿。
陈睿照旧瞪了我一眼,那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。
我自己倒没觉得怎么样,机械学院那哥们儿(就叫他王机械吧)是东北人,立刻停下了脚步,大声吼道:“你瞅啥呢?说的就是你!”
我吓了一跳,生怕他冲上去打陈睿,连忙说:“王哥,王哥,没事,他是我们班同学。”然后小声嘀咕:“他脑子有点不正常。”
我室友也很贴心地附和:“对的,他爸妈也不带他去治,挺可怜的。”
王机械和李信息同情地看了一眼陈睿,把我们送到寝室楼下后,还感慨:“怎么会有这样的爹妈?亲儿子都这样了,也不带他去治?”
陈睿有没有病我不知道,但史导确实挺让人无语的。
我们的项目一路过关斩将,进了国赛,也就是总决赛。
这样一来,就算国赛没拿到名次,我们也有省赛一等奖保底了。
不知史导从哪听来的消息,某天把我喊去办公室,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大堆。
主题思想就一个:要求往团队里加人。
我问:“要加谁啊?”
他说:“陈睿。”
我立刻斩钉截铁地说:“不可能。”
史导说:“郭思思,我知道你对陈睿有意见……”
我打断了他:“不好意思,我跟他没有私人恩怨。”
史导噎了一下:“没有私人恩怨就更好了。是这样的,我知道你们这个机器人比赛很烧钱,学院能报销一部分,但大头还得你们自己出。”
“你们都是普通学生,负担多重啊。陈睿家里有钱,他爸妈也说了,支持儿子参加比赛,花销他们全包。”
我认认真真地打量了史导一番。
他有点不自在,说:“你看我做什么?”
我摸摸下巴,问:“史导,陈睿是你的什么亲戚吗?你怎么这么护着他?”
史导皱眉:“你一天天地想什么呢?我们就是师生关系。你不要觉得我偏心,我这也是为你考虑呀。”
“以你的家庭条件,爸妈省吃俭用供你上大学,还要供你参加比赛,多辛苦啊。你都这么大了,应该学会为父母分忧了。”
我想了想,决定摊牌了:“老师,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能参加机器人比赛?”
他看向我的眼神多了几分耐人寻味:“听说你找了机械学院和信息学院的两个男生?女孩子长得漂亮的确是一种资源啊。”
我差点把白眼翻到天上去了。
“我能参加机器人比赛,是因为我从初中就开始接触编程,高中就参加了青少年组的机器人大赛。而这一切,都得益于我爸妈愿意花钱支持我的兴趣爱好。”
他好像没听懂,说:“那你现在有机会让他们省钱了呀,陈睿爸妈说了,陈睿要是能进你们这个团队,费用他们全包。”
我刚才是不是说得太委婉了?
对不起,那我要“装逼”了。
“我们家有煤矿,我爸是煤老板。别说是我们四个,就算全班人都去参加机器人比赛,我爸妈也能出得起钱。所以,不劳您操心我们的费用问题了,谢谢。”
我故作平静地说完这一长串,史导却没有如我所料地露出谄媚的表情。
他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:“哎呀妈呀,郭思思,你可真逗!富二代我见得多了,就没见过你这样的。你看看你,穿的啥、戴的啥?”
“我懂你那种迫切想证明自己的心情,但也不能瞎吹牛啊,你真当老师是吃素的?”
我低头瞅了瞅自己的鞋,是某捐款捐物的国产品牌;再瞅瞅衣服,某快销品牌80块一件的针织衫;手腕上的江诗丹顿,也就只有懂行的人才能看出它的价值不菲。
我不由得长叹一声:“哎,装逼未捷身先死,长使英雄泪满襟啊。”
史导误解了我的意思,一脸慈爱地拍了拍我的肩膀:“郭思思,你年纪轻轻的,可不能爱慕虚荣。你今天说的话,我就当没听见。”
“我说的话呢,你也回去跟你的队友好好商量商量,老师都是为了你们好。”
他到底是为谁好,明眼人一看便知。
夜宵摊上,室友举着串串,情绪激昂地发表演讲:“这个姓史的也太不要脸了!前期我们想从学院走经费报销,他是一卡再卡。”
“现在看我们出成果了,就想来分一杯羹?他配吗?”
她余怒未消,狠狠咬了一口鸡翅,继续骂道:“还有这个陈睿,他脸皮怎么这么厚啊?干啥啥不行,抢功第一名。他怎么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啥样?”
李信息放下啤酒杯,醉醺醺地说:“利益,一切都是利益在作祟!”
我看向李信息和王机械,认真地说:“我和小蕊都不同意陈睿加入,但我们是团队,得听听你们的意见。”
烧烤摊老板又端上来一份烤茄子,可我们谁也没动筷子。
这份沉默里,我感到有些不安。
我鼓起勇气说:“你们俩要是想让他加入,我也能理解,毕竟前期开销都是AA的。但陈睿这个人确实没啥本事,唯一的优势就是能费用全包。"
“如果你们是因为这个想让他加入的话,那就不用了,因为我也能费用全包的。”
王机械和李信息对视一眼,前者突然大笑起来:“你当我们是什么人啊?会为了点小钱就放弃队友吗?”
后者不由分说地给我倒啤酒,大着舌头说:“郭思思,你得自罚三杯!你怎么能这么想我们呢?”
第二天,在团队另外三个小伙伴的支持下,我给史导发了消息:“史导,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,觉得四个人已经足够了,不需要再加人了。”
不出我所料,史导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:“郭思思,来我办公室一趟。”
他又把我叫到了小会议室里,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:“郭思思啊郭思思,你让我怎么说你好!”
我平静地陈述事实:“这个项目是我们的,团队也是我们的。陈睿从头到尾都没出过一份力,我们也不需要他家砸钱。拒绝他加入,合情合理。”
史导一改上次温和游说的态度,变得疾言厉色:“什么叫都是你们的?!你和方蕊的成长,能离开学院的栽培吗?"
"这个项目的申报书上,有没有写你们来自XX学院?学院给你们创造了这么好的条件,你们得有感恩之心!”
我这个人吃软不吃硬,你吼我,我也会吼你。
“感恩学院的方式就是把陈睿加进一个肯定获奖的队伍里?即便他什么也没干过?陈睿难道是学院的亲儿子吗?!”我毫不畏惧地反驳道。
史导咬牙切齿地说:“郭思思,我跟你说过很多遍了,我这是为你们好,是想帮你们节约开销。”
我毫不客气地回击:“我也和您说过很多遍了,我们不需要钱,一分都不需要。”
我真是不想再跟他纠缠了:“我还有课,我先走了。”
我转身朝门口走去,听见史导在身后恶狠狠地说:“行,你有骨气,不需要钱是吧,你等着瞧。”
没过几天,本年度的评优评奖工作启动了。
国奖名额有限,基本跟大一新生无缘。
大家竞争的焦点,都集中在了新生鸿鹄奖学金上。
这个奖学金名额稀少,大概只有每个学院前0.5%的同学才能拿到。
评选方式就是绩点加综测,两者各占一半。
我从学姐那里要来了去年的评选细则,打算自己先对照着准备材料。
学姐说:“这个细则三年都没变过,你就放心参考吧。”
隔壁寝室的妹子问我有没有评选参考,我很大方地把这份细则发到了班群里。大家公平竞争嘛,各凭本事。
一番对照下来,我的总分是最高的。
我绩点其实排第二第三的样子,隔壁寝室的山东姑娘和浙江姑娘并列第一。
不过我的综测分数特别高,因为我经常参加各种比赛,从文体到科研,一样都没落下。
隔壁寝室的也来问过我大概有多少分,我如实告诉了她们。
她们就决定把更多精力放在另一个校级奖学金的申报上。
材料递交后第三天,奖学金公示就出来了。
我的微信被无数新消息填满,大家都在跟我说同一件事——新生鸿鹄奖学金的得主,竟然是陈睿。
联想到前几天史导的那句“不要钱是吧,你等着”,我越发怀疑是他从中动了手脚。
我把所有的证明材料都整理好,带着文件夹气势汹汹地杀去了院楼。
“史导,我对评优评奖的结果有疑问。”我直言不讳地说。
史导坐在电脑前,晾了我好几分钟,才不情愿地看了我一眼。
此时的他,态度和前几天游说我往队伍里加人时截然不同,冷漠得让人心寒。
“有疑问?什么疑问啊?”他漫不经心地问。
“我觉得新生鸿鹄奖学金的评定不合理……”我话还没说完,他就一脸不耐烦地打断了我。
“你觉得,又是你觉得。你能不把学校当自己家吗?干什么都是你觉得,那你干脆去当校长算了。”他讽刺道。
如果说原本只是怀疑他刁难的话,那么现在就是肯定了。
我深吸一口气,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:“您能听我把话说完吗?既然学院出了公示,那就说明愿意接受质疑……”
他再一次打断了我,语气更加厌烦:“郭思思,你怎么那么多事儿啊?别的同学都没问题,就你天天有问题,你要不要反省一下你自己?”
我忍着一口气,据理力争:“陈睿绩点排到了十几名,平时也不参加活动和比赛。我不知道奖学金为什么要颁给他,如果不徇私的话,那就麻烦您给我一个解释。”
砰——史导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,用手指着我大声吼道:“郭思思,我警告你,捏造事实恶意诽谤的,是要挨处分的!”
我冷笑一声:“我恶意诽谤?如果真的公开透明的话,你为什么不敢拿出评选依据,反而还要威胁我?”
史导推开凳子,凳腿刮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。
而他的声音比这声音更难听:“你太嚣张了!是谁允许你这样跟老师说话的!请家长!把你爸妈叫到学校来,我要好好跟他们谈谈!”
请家长?我愣了一下。
跟我爸比起来,我只能算是小儿科,史导这不是自讨苦吃吗?
我还没想好是该笑还是该大笑,史导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口了。
他显然误解了我沉默的含义,脸上露出得意又轻蔑的神情,嘲讽道:“你爸妈来这儿得请假吧?算旷工吧?别想着求我,没用!像你这样的学生,我早就想请家长了!”
我缓缓摇头,郑重其事地说:“我这就让他们过来,保证在您今天下班前赶到。”
史导一脸戏谑地看着我,仿佛在看一场笑话:“从山西到这儿,坐高铁都得六七个小时,除非坐飞机——你爸妈坐过飞机吗?”
我一边在家庭群里发消息,一边淡定地回应他:“哦,他俩不在山西。我们家在西湖边买了别墅,他们这两天刚好过来度假。”
史导一脸不可思议,撇撇嘴说:“郭思思,你要是得了妄想症,就赶紧去医院治治。”
“叮!”
我爸秒回了消息。
“现在是吧?马上来,让他等着!”
我收起手机,笑着看向史导:“我哪儿也不去,就在这儿,等着挨您的处分。”
虽说我在微信里,把史导如何嫌贫爱富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。但我发誓,我绝对没让我爸打扮成这样过来。
我爸人到中年,发际线已经岌岌可危,他干脆剃了个锃亮的光头。
此刻,这个光头花臂的“大哥”,戴着卡地亚镶钻墨镜,穿着印有古驰大logo的卫衣,脖子上那条金链子粗得晃眼!这还是那个一直教导我要低调做人、朴素消费的老爸吗?
我妈跟在他身边,脸上的表情跟我一样,复杂得难以言表。
要是心理活动能发弹幕,我妈估计已经发了上百条:“我跟这个男人不熟。”
他俩身后,还跟着两个西装笔挺的男人,都提着电脑包,一看就特别专业。
我爸路过我身边时,侧过头,一脸得意地邀功:“怎么样,我这身打扮还不错吧?杭州家里衣服不多,没把貂皮大衣穿上,下次我补上。”
我有气无力地夸赞:“没有,您这身,特别潮。”
我爸心满意足,大步流星地越过我往前走。
我一路小跑,推开了史导办公室的门。
史导一看见我,就开始冷嘲热讽:“哟,还知道回来啊?心虚了就跟我道个歉,你爸妈天天下矿干活,养你这么大可不容易……”
他刚抬起头,就跟我爸四目相对,瞬间舌头打结:“您……您哪位?您找谁?”
我爸神色平静,淡淡道:“哦,我是郭思思的爸爸。”
他还贴心补充了一句:“就是你说的,养大她不容易的那个。”
史导连忙推开椅子站起来,说话都有点结巴:“你是郭思思的爸……?啊,您好您好。”
我爸随意地跟他握了握手,说道:“谢谢你替我操心能不能养大思思,其实吧,我们家有几十个煤矿,别说养她,养整个学校的学生都没问题。”
我实在没忍住,“噗嗤”一声笑场了。
我爸这煤老板实力雄厚是真,可这吹牛的本事也这么“雄厚”吗?几十个煤矿,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,梦里吗?
我站在史导身后,他没注意到我的表情,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。
我爸气场十足,一一介绍道:“这位是我爱人,郭思思的妈妈。这两位是我们集团法务部的,听说郭思思要被处分了,我就把他俩喊来参谋参谋。”
我妈和两位律师礼貌而含蓄地冲史导点了点头。
史导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:“啊?法务部……思思,你家庭条件这么好,怎么瞒着我呢?”
啧啧啧,现在开始喊我“思思”了,之前可不是这么叫的。
我装作一脸无辜地说:“我跟您说过的呀,我爸是煤老板。您当时怎么说的来着,哦,让我有病就去治。”
我爸不轻不重地“嗯?”了一声。
史导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尴尬,连忙费力地圆场:“哈哈,老师那是跟你开玩笑呢。你一开始在家长信息表里填上多好,哈哈,这样就不会有那么多误会了嘛。”
我爸神色淡淡,说道:“家长信息表是我让填的,毕竟谁都没想到老师会因为这个看不起学生,不是吗?”
这个花臂“土老板”大摇大摆地在沙发上坐下,俨然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地盘。
“不过呢,我们今天来也不是来算账的。听思思说,老师你要请家长,还要处分她?”
史导连忙惶恐地说:“哎哟,没有的事,没有的事。”
我爸随意地点点头:“既然没有这回事,那就聊聊奖学金的事儿吧。我文化程度不高,‘公示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,方律师您能不能给解释一下?”
那个西装革履的律师立刻回答:“公示一般是让公众了解并提出意见的一种告知方式。”
我爸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:“哦,那就是说,本来就该虚心听取多方意见咯?”
律师答道:“从逻辑和情理上讲,的确是这样的。”
“那要是有人堵塞了这个进言通道,属于什么行为呀?”
“属于违反程序,往严重了说,是渎职。”
史导虽然嫌贫爱富,但他可不傻。这一唱一和,他当然能听出其中的弦外之音。
他刚要开口说话,门口走进来一个瘦弱的中年女人。
看着有点眼熟……
史导喊了一声:“张书记,您怎么来了。”
哦,我想起来了,她是我们学院分管学生工作的党委副书记。
我大一刚来的时候,她生病做了手术,身体一直都不太好。
张书记冲他微微点头,声音缓缓地说:“我听人说,学生家长过来了。”
史导连忙说:“对对对。”
张书记问:“是有什么事吗?”
史导卡了一下,赔着笑说:“没什么事,就是家长想孩子了,来学院坐坐。”
看来我爸说得没错,在大学里,辅导员忌惮的东西,可比学生多多了。
譬如此时的史导,面对张副书记时,明显更加紧张。
“史导之前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吧?”我脆生生地接话。
在张副书记看向我的时候,我礼貌地自我介绍:“书记好,我是大一卓越班的郭思思,参与了此次新生鸿鹄奖学金的申报。"
"奖学金名单公示后,我想找史导了解情况,他就说要给我处分,还说要请家长。”
说着,我把打印好的情况反馈书递给了她。
她接过反馈书,推了推眼镜,仔细地阅读起来。
“评选结果不公正不合理……郭思思,你有什么依据吗?”
史导连忙说:“污蔑,这绝对是污蔑!奖学金评定都是有程序、有章程可依的,不存在徇私的情况!”
书记神色淡淡,说道:“那你给学生一个解释。当时这个奖学金是你带着评的,你给她讲讲她为什么落选了。”
史导犹豫了一会儿:“评选细则是内部文件,您看……”
书记看了他一眼:“评选细则本身就是为学生服务的,不存在内部不内部的界定。”
史导连忙点头:“是是是,还是您考虑得周到,我这就去打印。”
这个细则一拿到手上,我就惊呆了。
这一份和学姐给我的那份“三年都没变过”的细则,完全不一样。
“普刊也能成为综测加分的依据了?系数还那么高,一篇普刊能有0.2分吗?”
但凡写过论文的人都知道,普刊就是那种花钱就能发表的论文。
它能占0.2分,这实在是太不合理了!
你得知道,一个校级比赛的一等奖,在评优评奖里也就只值 0.3 分。
听我这么质疑,书记也沉默了好一会儿,目光投向了史导。
史导抬手擦了擦额头上豆大的汗珠,尴尬地解释:“这不是考虑到学生们都没发表过什么重量级的论文嘛,所以当时修改评选细则的时候,就适当放宽了条件,好鼓励学生积极投身科研。”
我紧接着追问:“那我能看看陈睿的申报材料吗?”
史导对我的态度,跟对书记那是截然不同,立马拉下了脸:“不行!这属于同学的隐私,哪能随便给人看。”
我差点没忍住笑出声。
之前在全年级同学面前,大张旗鼓地点贫困同学的名,那时候他怎么就没想过同学隐私这回事儿呢?
我毫不客气地怼道:“您对隐私的定义,可真是‘灵活多变’啊。”
史导一听我在他直属领导面前这么说,顿时急得跳脚:“思思,你可不能乱说话!”
我耸了耸肩,一脸无所谓:“学生手册上白纸黑字写着,评优评奖必须公正公开。您要是这么藏着掖着,那公示还有什么意义?”
书记发话了:“你把留存的材料调出来,给她看看。”
史导赶忙点头哈腰:“好嘞好嘞,我这就去找。”
不一会儿,陈睿的材料就摊开在了办公桌上。
我扫了一眼,那奖状少得可怜,可期刊复印件却堆了不少,仔细一数,竟有七八份。
我忍不住赞叹:“陈睿可真是个‘论文高产户’啊,这还没满一年呢,就能写出这么多论文?”
我爸凑过来,问道:“方律师,您是博士,能不能给我们讲讲,这些论文的含金量到底咋样啊?”
方律师审慎地分析道:“经管类的核心刊物和我们法学的可能不太一样,但从这些刊物的主办单位和出版周期来看,应该就是那种给钱就能发表的期刊。”
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,这些论文含金量极低,纯属学术垃圾。
这一点,就算离开校园多年的方律师都能看得出来,史导和张副书记自然心里跟明镜似的。
我冷冷地说:“真巧啊,就陈睿一个人写了这么多‘垃圾论文’,偏偏今年就修改了评选细则。更巧的是,要不是书记您过来,史导还死活不肯出示评优评奖的过程文件……”
张副书记神色平静地看了史导一眼,没有说话。
说来也怪,张副书记看上去弱不禁风,可莫名就比五大三粗的史导更有威严。
史导被这一眼看得冷汗直冒,连忙解释:“思思,你这话说的,好像是我专门为陈睿修改了评选细则似的,这话有歧义,有歧义。”
我惊讶地反问:“难道不是这样吗?毕竟史导您对陈睿的偏爱,那可是大家有目共睹的。”
张副书记似笑非笑地说:“陈睿就是那个考上我们学院后,父母捐了二十万的学生吧?没记错的话,这捐款是小史你谈成的?”
我恍然大悟:“原来陈睿不是史导您的外甥啊,原来你们之间没有亲戚关系,只有金钱关系啊?”
史导气得暴跳如雷:“郭思思,你别在这儿胡说八道!”
我爸不轻不重地咳嗽了一声,慢悠悠地撸起袖子,露出了胳膊上那完整的盘龙纹身。
史导的声音瞬间小了下去:“金钱关系是不存在的,我对学生那可是一视同仁。”
我故意一字一顿地重复:“一、视、同、仁?”
说着,我打开手机录音,那些年史导的“金句”,是时候公之于众了。
……
“郭思思,陈睿跟我说了,你要是愿意退出竞选,今年的奖学金名额可以给你留一个。”
“奖学金评定不是公开透明的吗?难道是史导您想给谁就给谁的?”
“所有事情都是人做的,只要是人做的,那就有商量的余地。这笔钱是陈睿家长捐的,捐赠者当然有话语权。”
“那这么说,谁有钱,谁就是老大?”
“这个社会的规则就是这样。”
……
“这个项目是我们的,团队也是我们的,陈睿从头到尾没出一份力,我们也不需要他家砸钱。拒绝陈睿加入,合情合理。”
“你和方蕊的成长,能离开学院的栽培吗?这个项目的申报书上,不是写着你们来自 XX 学院吗?学院给你们创造了这么好的条件,你们得有感恩之心!”
“感恩学院的方式就是把陈睿加进一个肯定获奖的队伍里?就算他什么都没干过?陈睿难道是学院的亲儿子吗?!”
“郭思思我跟你说过很多遍,我这是为你们好,是想帮你们节约开销。”
“我也和您说过很多遍了,我们不需要钱,一分都不需要。”
“行,你有骨气,不需要钱是吧,你等着。”
……
录音结束后,办公室里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。
我爸气得满脸通红,刚要开口大骂,被我妈一把摁住了。
史导最先反应过来,声音又急又抖:“张书记,您听我说,这录音是断章取义,我不是那个意思!”
我反问:“不是哪个意思?不是逼我退出竞选,把班长位置让给陈睿的意思?不是非要把陈睿塞进获奖队伍里分一杯羹的意思?"
"不是身为辅导员却给学生灌输金钱至上观念的意思?”
他瞪着我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张书记语气平淡:“史伟,我生病休养、力不从心的这些日子,原来你就是这样开展学生工作的?”
史导张大了嘴,想要争辩,却一个字也蹦不出来。
我看向张副书记,缓缓开口:“刚入学的时候,我为自己能考上 X 大而无比自豪。可刚来学校,史导就让我明白,学校只偏爱那些富有的学生。"
"一个出身贫寒的女生,想和富二代竞争班长,根本竞争不过;四个人熬夜做出来的项目,会被空降的人抢走荣誉;如果我不顺从辅导员的命令,评优评奖就会吃大亏。”
史导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:“思思,这些都是误会,老师对你没有坏心。”
我看向这个肥硕的男人,坚定地摇了摇头。
“到了这时候,你还觉得这只是我们俩之间的事吗?
“这次是我巧合填错了家长信息表,又巧合不买大牌衣物,让你误以为我是贫困生。今天我之所以能和你平等对话,也是因为我有爸妈为我撑腰。
“可那些真正的贫困生呢?他们没有强势的父母保护,这大学四年,要被你这样的老师欺负多少次?要被陈睿那样的学生践踏多少次?
“一个学生背后是一个家庭,一个家庭又会影响到更多的人。"
"你今天在他们的心里种下了弱者就该受气的种子,明天这种恶意就会反弹到社会。在场的你我他,谁敢保证自己不会成为恶意的受害者?
“这绝不只是我们俩的事,这是学院的事、学校的事,更是整个社会的事!史导,你身为辅导员却毫无师德,实在不配教书育人。”
我慷慨激昂地发表完一番言论后,眼角余光不经意间扫到,坐在一旁的老爸竟悄悄举起了手,那架势,像是要带头鼓掌。
可老妈反应更快,眼疾手快地一把将他的手摁了下去,还狠狠瞪了他一眼。
看到这一幕,我原本绷着的严肃神情瞬间破功,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。
我赶忙把视线转向张副书记,满心期待地等着她的回应。
史导也眼巴巴地望着张副书记,那眼神里,竟隐隐透出几分乞求的意味,仿佛在无声地哀求:“书记,您可要手下留情啊。”
张副书记沉默了好一会儿,那安静的氛围让在场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。
终于,她缓缓开口:“你把手头上的这些录音、文件,都发到我邮箱。”声音虽平淡,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这话一出口,我心里就明白了,这是要严肃处理这件事了。
史导一听,脸色瞬间变得煞白,连忙急切地辩解:“书记,我只是一时糊涂犯了错,我真没干那些违规违纪的事儿啊!”那声音带着几分颤抖,满是慌乱。
这时,方律师嘴角微微上扬,露出一抹贴心的笑容,慢悠悠地说道:“是否违规违纪嘛,可不是你自己说了算的,得靠法律来评判。"
"张书记,您要是有什么需要,尽管来咨询我,免费服务哦。”那语气,轻松得就像在聊家常。
张副书记淡淡地看了他一眼,神色平静如水:“谢谢你,不过不用了。我们学校有自己的纪委,对待犯错误的同志,向来不会心慈手软。”
方律师点点头,接着又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,笑着说:“我刚才闲着没事,在网上搜了一下贵校的各类公开文件,还真让我发现了一条:各类评选细则应于实施之日前六个月公布。就这一条,史导您可就违反了呀。”
“而且,史导您应该是党员吧?党的纪律处分条例里也明确规定了,党员违反社会主义道德的,依照规定应当给予纪律处理或者处分的,都必须受到追究。”
他一边说着,一边还煞有介事地翻看着手机,那模样,就像在宣读什么重要的法律条文。
“对了,”他突然又抬起头,目光锐利地看向史导,“您这么偏心陈睿,这中间会不会存在贿赂收买的关系呢?这也可以好好查一查。”
说完,他笑吟吟地合上手机,“暂时就查到这么多,我会持续跟踪贵校的纪律处分公示。要是我觉得处罚力度太轻,肯定会继续跟进的。”
我听得目瞪口呆,整个人都傻在了原地。
心里忍不住暗暗惊叹:哇,这方律师也太厉害了吧,三两下就把罪名列得清清楚楚,简直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。
史导气得咬牙切齿,脸都扭曲了,破口大骂:“我呸!什么名校博士,不过就是条走狗。要不是郭思思她爸有钱,你能这么帮她?”那声音,充满了愤怒和不甘。
方律师却依旧温和地笑了笑,眼神平静而坚定:“这跟周总可没关系。非要说原因的话,大概是因为我曾经也是一个贫困生,也受到过像您这样的老师和同学的羞辱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望向张副书记,语气诚恳地说道:“如果刚才我的话有些强硬,还请您原谅。在我年轻的时候,被那些老师和同学深深伤害过。"
"那时候,我认定了社会阶级是固化的,觉得无论自己怎么勤奋努力,都没办法改善生活。不怕您笑话,我甚至有过报复社会的念头。”
听到这里,我爸妈,还有方律师的另一个同事,脸上都露出了严肃的神情。显然,他们也是第一次听到方律师说这些心里话。
方律师看到我们的表情,笑了笑,接着说:“正因如此,今天看到史导,我就好像看见了当年那些老师和同学。看到郭思思,也好像看见了我自己。"
"不过,区别在于,从前的我只会自我怀疑,觉得自己一无是处。但现在的我,有能力贡献一份法律力量,为从前的自己,也为从今往后的许多寒门学子讨回公道。”
他言辞恳切,说到最后,停顿了一下,真诚地看着张副书记:“如果张副书记愿意的话,可以把我的微信推给贵校的法律援助中心。对这类案件,我可以无偿提供援助。”
听完方律师的话,我感觉张副书记整个人的气场都变得温和了许多。
这是我今天第一次,听她说那么长的一段话。
“谢谢你,方律师。”张副书记微笑着说道,“我们搞行政的,总是希望家丑不要外扬,但这并不意味着我校就会徇私枉法。"
"史伟和陈睿的事,我们会彻查到底,你们可以放心。说起来,这件事我也有责任。因为自己的身体原因,导致监管不力。"
"是我该谢谢你们,你们的出现,让这件事情及时曝光,也让我有亡羊补牢的机会。”
几番对话下来,我心里清楚,史导的前程算是彻底毁了。
那个曾经肥壮得像头熊一样的男人,此刻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,站在原地,一动不动,脸色白得像一张纸。我忍不住在心里暗自叹息:早知今日,何必当初呢。
这场友好的家校会谈已经接近尾声,老爸见状,及时站出来收尾:“也到饭点了,张副书记晚上有空吗?大家一起出去吃个饭,热闹热闹?”
张副书记婉言谢绝:“不必了,我一会儿要去医院复诊。实在不好意思,不能尽地主之谊了。”
老爸也不介意,笑着摆摆手:“没事没事,那下次有机会再聚。”
大家一阵挥手道别,谁都没多看史导一眼,仿佛他根本不存在一样。
走出院楼,夕阳正缓缓西下,金色的余晖洒在大地上,给一切都披上了一层温暖的色彩。
我爸妈手挽手走在前面,老爸那夸张的大金链子和老妈惹眼的钻石墨镜,在夕阳的映照下,此刻竟显得有点可爱。
我忍不住偷偷笑了笑,心里满是温馨。
方律师则把目光投向了正下课的学生们,他的眼神里,藏着几分遗憾,几分释然。
我猜,他大概是在那些学生身上,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吧。
一个月后,史导的处分通知终于在我校官网上公示了。
通知写得简明扼要,大意是说查出了他有收受贿赂的行为,在履职过程中违背了理想信念,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。
按照相关规定,现将其开除。
至于陈睿嘛,对他的处分连官网都没上。
不过,他现在已经彻底“社死”了,不仅在院内,就连院外都传得沸沸扬扬,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笑料。
新生鸿鹄奖学金也重新评定了,我凭借自己的努力拿到了奖学金。
拿到奖学金后,我没有丝毫犹豫,全部捐给了山区儿童。
我希望这些钱能帮助那些孩子改善生活,实现他们的梦想。
在官网的新闻栏里,还有两条不太起眼的报道。
一条是知名律师方 XX 成为我校法律援助中心的特聘律师,另一条是山西 XX 集团为我校法律援助中心捐款 200 万元,设置首个由法援考核并颁发的寒门学子圆梦奖学金。
看着这些报道,我心里感慨万千。不过,这些都和我没有直接的关系了。
我,郭思思,依旧穿着爱国品牌的运动鞋,穿着 80 元一件的快销针织衫,混迹于学校门口的夜宵摊,和队友们侃大山,聊着各种有趣的话题。
我不再戴那些昂贵的手表,也坚决拒绝了我爸“金链子送你了”的无良建议。
我觉得,这些东西虽然能彰显身份,但却无法给我带来真正的快乐和满足。
这一场和辅导员的战争,让我对生活有了更深一层的思考。
这思考说来太长,不过,大致可以用杨绛先生那一句“幸运者对不幸者的愧怍”来概括。
我意识到,自己曾经是多么幸运,能够得到父母的爱护和支持,能够有机会接受良好的教育。
而那些像我曾经一样贫困的学生,他们却面临着各种各样的困难和挑战。
对了,我还报了法学的辅修班。
今年九月,我就会成为方律师的小师妹。
一想到这里,我心里就充满了期待。
或许我现在能力有限,但我很期待有一天,我的能力能强大到足以保护身边的人,能为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伸张正义。
这一天请快快到来吧,郭思思,加油!你一定要赶紧成为对社会有用的新青年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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